“你再说一遍！”
“太太得了乳腺癌！”
周六提高了声线，在安静的山间小道，尤为刺耳。
声音像刀，直直从顾弈寒的耳膜往深处刺，一路从耳后割到锁骨，割进心口里。
他浓密的睫毛像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，很重很沉，却忽闪忽闪，掀动得极快，那速度和凌乱的节奏，仿佛要将羽翼折断。
寂静的风声中，顾弈寒呼吸声很急很乱，“你再说一遍！”
“太太得了乳腺癌！”周六又说了一遍。
“你确定是夏宁？确定不是误诊？确定是癌症？”
顾弈寒的三连问，嗓音都颤抖了。
他像个不愿认输的赌徒，一而再地下注，仍然无法接受已经输了的事实，在焦急地盼望着有什么奇迹出现。
“顾总，您别急，是误诊！”
“再说一遍！”
“是误诊！”
周六发现，他好像把顾总吓得不轻。
赶紧解释，“顾总，还是你聪明！第一时间想到了误诊，太太自己都没想到，估计吓得够呛，前两天才得知真相，误诊她的主治医生，已经被抓进去了！”
顾弈寒嘴唇上下一动，愣是一个字也没挤出来，直接一脚，把周六踹飞。
周六捂住屁股，四处躲闪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，全盘托出。
“顾总，你生气了？”
周六颤颤巍巍，他的奖金啊，不会就这么扣没了吧？
不行！
他死马当活马医，“你如果生气了，表示你在乎太太，你回想一下，当你听说太太得了绝症，你的心情有多么不舍，现在你得知是误诊，是不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？”
“嘿嘿，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，就是想借机提醒你，珍惜眼前人，阿弥陀佛～”
周六入乡随俗，双手合一念经。
“你下个月的奖金，没了！”
“顾总……”
周六被丢在风里流泪。
“顾弈寒，你做什么！”
夏宁走路走得好好的，顾弈寒不知道抽的什么风，突然折返回来，抓起她的手臂就走。
“去哪？”
她烦躁得想要甩开。
被顾弈寒拉进一个偏殿，她什么都没搞明白，就被顾弈寒按倒，双膝狼狈地跪在蒲团上。
“拜！”
顾弈寒按着她的脑袋，连续三次，压得她额头触地。
他有病吧！
夏宁火气蹭蹭往上冒，如果不是碍于佛堂重地，不得喧哗，她真想骂人！
顾弈寒又将她从蒲团上拉起，把她拉到功德箱面前，“现金，扫码都行。”
强买强卖？
顾弈寒这么尽职尽责，干脆出家来当和尚算了？
夏宁低声抱怨，“打坐禅修不让带手机，我怎么扫码啊？再说了，我没现金！”
夏宁已经很久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了。
“我帮你捐。”顾弈寒抬手，示意负责的和尚过来，“我出五个亿，成立一个乳腺癌救助基金会，由寺庙负责监管和打理。”
和尚一听，“阿弥陀佛，多谢施主，我马上跟住持汇报！”
“阿弥陀佛～”
“善斋善哉～”
佛堂内，称赞声一片。
夏宁仔细看了看，才认出来，这是药师佛，是保健康长寿的。
心底的不耐烦，渐渐被另外一种情愫所取代。
顾弈寒不偏不倚，选择乳腺癌救助基金会，不会是跟她有关系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