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她看上去颇具凡人之态，何以轻易接纳我这般奇异之身。
陈轻抿一口香茗，忽然言道：“提及往事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初次相逢时，我并未料想会有今日之局。”
忆起初次相遇，那时在超凡者的宅邸之中，我尚悬于鼎沸之锅，险些化作盘中餐，如今思来，竟略带怀旧之意。
陈侧首询问：“你莫非早在我身上……呃，有过念头？”
“确有此念，但也仅此而已。”
“何谓‘仅此而已’？”
陈蹙眉，对程乾风的回答颇感不满，仿佛她只如街头货摊之物，一瞥即过，无甚价值。
程乾风连忙澄清：“勿误会，非贬低你，只是看清实情。你是龙门的英豪，人人口中的陈司长，与我何干？”
“原来你当初是如此看待……”
“不错，所以我才选择了弃票观战。”
陈唇角微颤，心中琢磨着该给程乾风一个迟到的教训，却最终未曾出手。
她转向一侧：“你又何尝不是，原以为你会成为我终生的下属，搭档，谁知转瞬你便成了南部整合兄弟会长老，继而建立了如今的罗德岛，甚至你成了拉特兰人心中的仁者——不自觉间，你已遥遥领先于我。”
如此一想，确乎如此……
“所以我近来思索，是否真的能与你结为知己，成为鸳鸯伴侣。虽已允诺于你……”
身份的鸿沟让人望而却步。程乾风理解陈的顾虑。
小说、戏剧中的贫贱公子追逐豪门千金的情节现实中并非不存在，只是双方所处的境地差异巨大。
所接触的世界不同，观念自然相异，这样的差异只会让彼此的距离渐行渐远。
程乾风点头赞同：“我明白。”
“当真？”
“大致如此。”
“……难道与你的班长有关？”
还记得此事，已是许久之前了。
程乾风挠头道：“既是也不是，我结交的朋友多有家财万贯，用度奢华，我这贫寒之人怎能比拟，他们一月零花钱数以千计，万计，我却得辛勤劳作，积攒数月方能购置一二佳品。”
“……”
程乾风又言：“你懊悔了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陈环抱双臂，慵懒地倚在榻上，凝视着墙，眼神略显空洞。
“抛开身份，我定无半分迟疑。”她说道。
程乾风默然，静坐片刻，忽闻微弱的摩挲声，微转首，见陈谨慎地靠近了他。
他收起目光，道：“再过约两年，我将退隐。”
“所以？”
“那时，我便只是普通百姓，不再是罗德岛之主。”
陈微微点头。
“不过，我在想……”
程乾风犹豫片晌，还是向陈吐露心声：“你也知晓我在马德雷矿场的遭遇，鲁里煵哗一战，我有一种模糊的预感。”
“懊悔？”
“不，我不为这事懊悔，毕竟我的命已不再只属于我自己，我不能留下伊芙利特她们孤身一人。这也是我决定做手术的原因，要回报她们，我唯有活得更久，陪伴得更久……”
他饮一口茶，继续道：“简单而言，复仇的轮回。”
“轮回……”
“嗯，我成为南部整合兄弟会首领，杀死了前任长老，于是首都兄弟会联合西部兄弟会设局欲取我性命。我反击，消灭了西部兄弟会。鲁里煵哗残部欲复仇……若她未死，我还会反击。”
陈静静聆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