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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报国寺邂逅刘传莹(1 / 2)

白玉堂织房的外间,秀娟和江氏正将做好的婴儿衣服,用两块大红布包裹着。江氏像打发完一桩心事:“行了!不管男孩女孩,够他穿两年的。”秀娟朝江夫人看了眼,接话道,“国芝小姐上月回家,我看她肚子尖尖的,应该是男孩的可能性大。”

江氏笑道:“唉,男孩女孩都是朱家的人。我这做娘的,也就是尽个心。”秀娟将包裹包好,对里间织布的春姑道,“春姑,准备饭去吧,时候不早了。”

春姑抬眼对正在纺花的芽妹道:“走吧,做饭去。”春姑和芽妹刚刚出屋,便听到有人叩大门,春姑忙跑来将门打开,迎面一位中年人哭丧着脸道:“曾夫人在吗?”

春姑吃惊地问道:“您是哪位?”

中年人回话道:“我是朱家的下人,来给夫人报丧呢!”春姑闻听报丧二字,惊得‘啊’的一声。

恰巧,江氏和秀娟从织房里走出,见大门处站着个陌生人,朝春姑问道:“春姑,谁呀?”春姑忙对朱家人道,“这是我家夫人。”

朱家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江氏面前扑通跪下,江氏见状大惊:“哎哎,你这是?”朱家人磕头如捣蒜地,“夫人,我是朱家的文中啊!我家少奶奶,没了!”

江氏闻听如当头一棒:“啊?你你,你是说...”朱家人重复道,“夫人,我家少奶奶难产,从昨晚上就大出血,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!”

江氏和秀娟闻听大惊失色,江氏一口气背了过去,秀娟和春姑忙扶着江氏呼喊:“夫人,夫人!”

春姑催促着芽妹:“快!快去叫老爷!”芽妹撒丫子朝客房跑去,瞬间,国葆和壮芽、曾麟书匆匆走来,惊恐地看着几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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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藩站在卧室外间,他拿着封信,手不住地颤抖。国华和国璜各自捂着脸哭泣,秉钰趴在里间屋床上哭诉着:“国芝,我可怜的妹妹!大哥刚把孩子的名字起好寄过去,你怎么能走了呢!我可怜的妹妹,你刚刚二十九岁,怎么就这么狠心离开嫂子……”

国藩痛不欲生地捶打着自己的头,国华和国潢边哭边抚慰国藩:“大哥,劝嫂子节哀吧...”

屋门口,纪泽哭着对周升道:“叔叔,我想进屋看看娘。”周升难过地,“泽儿乖,这会儿别过去,娘正伤心呢。”

三个女儿被秉钰的哭声吓得哇哇直叫,下人们也都跟着抹泪。李嫂对春梅道:“进屋劝劝吧,夫人自己还怀着孩子呢,不能这么哭。”春梅泪眼汪汪地为难道,“唉,怎么劝呢,夫人和这个小姑子感情最好,听说小姑子要生产,刚刚寄走一大包衣物,还有老爷给孩子起了名字。谁能想到……”

李鸿章和李翰章兄弟也在屋里难过流泪。李鸿章含着泪对哥哥道:“哥,夫人哭得我肝肠欲断,我们进屋劝劝吧,这样会哭坏人的。”李翰章默然地点下头,二人出了屋,进了国藩卧室……

道光二十六年仲夏,国藩因连年劳碌不得终日,浑身皮癣泛滥,加之胞妹难产去世,悲病交加又引起肺病;故向朝廷乞假,暂别心爱的书房和家人,唯带一本《说文解字》独自搬到报国寺,静养身心。恰时,国子监学政---刘传莹亦在此静养。刘,以精于考据学而闻名京师。刘认为,近代学者崇尚考据,但不明其之精髓,往往百般穿凿附会,徒耗精力,考据出的却是毫无学术价值的杂说。刘主张,考据当有目的,即:经世致用。刘的追求与曾国藩不谋而合,与其说二人在此养病,不如说,天赐他们探讨学问的又一方净土。期间,二人凭借各自才华,成为莫逆之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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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女国芝的离世,令体弱多病的奶奶犹如当头一棒。不久,奶奶便大病于榻上。这可全苦了曾麟书夫妇。夫妇俩一面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,又要服侍多病的老娘。

……国葆端着药进了屋:“娘,奶奶的药煎好了。”江氏接过药对国葆道,“扶奶奶坐起来,慢点。”

曾麟书和国葆忙帮奶奶坐靠在床头,江氏一勺勺地为着奶奶。曾麟书看着娘亲衰弱的样子心如刀割,对国葆轻声道:“国葆,过来说话。”

国葆随父亲出了屋,曾麟书站门口对国葆道:“爹再去长沙请个好点的医生,你在家帮娘照顾着点。”

“爹现在就要去吗?”

“对,现在就去。我看奶奶服刘先生的药,不甚明显。奶奶年岁大了拖不起。还有,你代爹给四哥写封信,让他回来吧。”

国葆纳闷道:“爹的意思?”

曾麟书说:“唉!别问了,照办就是。”

国葆似乎料到父亲的预感:“爹是否说,奶奶她……”

曾麟书打断道:“孩子,无论怎样,对奶奶尽最后的孝道吧。你四个哥哥都不在家,万一奶奶有个不测。唉,还是让你四哥回家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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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秉钰又要分娩了,她挺着笨重的身子,吩咐着牵着骡车的福禄:“福禄,直接将老爷接回家就好,家里的水还够用,明天再拉水不迟。”

福禄点头道:“好的夫人。”

这时,国潢和国华从屋里跑出对秉钰道:“嫂子,我和福禄一起接大哥去吧?”秉钰说,“你乡试在即,还是在屋复习功课吧。大哥走时,也没带什么东西,福禄一人就行。”

国潢忙跑去为福禄开大门,福禄牵着骡子出了院。秉钰对国潢道:“四弟,你再将大哥书房整理一下,给大哥泡杯茶晾着。”

国潢应了声:“嫂子快回屋歇吧,我知道怎么做。”

秉钰挺着大肚子走进厨房,王婶正在择菜,见秉钰进来忙问:“夫人,老爷马上回家,要不要给老爷加个菜?”

秉钰问:“家里有豆腐吗?”

“有有,早上刚买的。”

秉钰说:“给老爷加个紫菜豆腐汤就好。”

王婶答应着:“好,这都是现成的。”

王婶看了眼秉钰的肚子:“夫人,眼下您就足月了,要不要先打听个奶娘?”

秉钰犹豫着:“唉,也不知这次奶水会不会有。要不,晚个几日再说吧。”王婶说,“夫人,等孩子生下来现找,只怕没那么方便了。”

秉钰随口道:“那就先打听着?”

王婶应承道:“我先打听打听看吧。有的奶娘,生过四五个孩子了,那奶水,比起头生二生的,养分可差多了。”

秉钰笑道:“哈,那是自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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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觉一个月过去,秉钰又为曾家诞下第四个女儿。秉钰坐卧在床头,怀抱着四女儿纪纯甜蜜地看着:“瞧这小嘴,像姐姐静儿。”奶娘---淑英一旁守着,“夫人好福气,四位小姐,一个比一个长得俊!来,给我抱着吧,夫人还没出满月,别累着身子。”

……国华参加顺天乡试结果落了榜,难免心情沮丧。国藩和国潢忙进行安慰,国藩道:“六弟,区区得失,无足介怀,打起精神来。”

国潢帮腔道:“六弟,大哥说那么多了,你要听进心里。这次落榜,还有下次,好歹你进了国子监,全国最高的学府。四哥我还是门外生呢。”

国潢的话不由得使国藩为之一振,他朝国潢望了一眼,起身拍了拍国华的肩膀:“六弟好生歇息。国潢,你随我到书房来。”国藩话毕便拉着国潢出了屋。二人来到书房,国藩似亏欠的债主对国潢道,“四弟,这几天大哥就给你在国子监捐个监生,为你买颗监生顶子。”

国潢闻听忙解释:“大哥,您别多心,我刚才不是那意思。”

曾国藩微微点了下头:“大哥知道你心里委屈,可大哥,好了,不说了。大哥即刻为你办理此事。”

国潢心里急于表白:“大哥,您多心了。我知道大哥的处境,绝没有嫉妒六弟的意思。”

曾国藩哀叹一声:“手心手背,都是兄弟。你刚才不说那话,我也早有打算。大清官规,四品官可以为亲属子弟捐监,幸好,大哥今年有这个待遇。大哥不会让你站在国子监门外的。”

国潢见国藩揪着这个话题不放。于是道:“大哥,这是何苦呢?如此说来,是四弟的不对了!四弟给大哥认错。”国潢说着要给国藩跪下,国藩忙将其扶起,“我们一母同胞,大哥不偏不向。只要弟弟们拼学业,大哥宁可断臂一只也要成全。”

国潢眼含泪花凝视着国藩:“大哥...”

曾国藩文弱地对四弟道:“坐下,大哥还有话和你说。”

国潢盯着国藩严肃的脸,国藩从抽屉里拿出封信:“你自己知道就好,暂不要告诉嫂子和六弟。”

国潢迷茫道:“怎么了?”

曾国藩说:“葆弟代爹来信,说奶奶体弱有恙,爹要你回去。”国潢忙接过信看,“这...可国葆没说奶奶病情如何,只说有恙。”

曾国藩说:“奶奶病况如何,不得而知。总归,奶奶是病了。爹要你回去...你怎么考虑?”

国潢恋恋不舍地:“好不容易来京一趟,花那么多钱。我,我不想回去。”曾国藩劝慰道,“四弟,你看这样如何?明日大哥就去国子监给你办监生的事。”

国潢盯着大哥:“大哥是想让四弟返乡?”

曾国藩说:“国潢,六弟在国子监已经交满学费,不能辍学。爹既然来信要你回去,不如你暂且返乡,代大哥为奶奶尽孝。待明年,大哥再寄钱给你,你再回来可好?”

国潢不舍地抹起泪来:“既然大哥这么说了,国潢听大哥的便是。”

曾国藩追着道:“四弟,大哥是无法回去,若有可能为奶奶尽孝的首先是我。奶奶一手将我抱大,整天小尾巴似的跟在左右。她织布,我坐在身边,她择菜我蹲在身边,奶奶去趟茅厕我都跟在身后。如今,她老人家卧病在床,我却远在天边……你知大哥心里,”

国潢不等大哥说完:“大哥,我回去就是,我一定代大哥为奶奶尽孝。”

曾国藩嘱咐道:“岱云返乡时,我托他带回四套补服,诰轴当时还没下来。恰好,你带回去,给爷爷奶奶亲眼看看皇上给他们的诰轴。或许奶奶看到,病就大好了呢。”

国潢含泪点了点头……

道光二十六年,十月二十四日,国潢带着大哥的嘱托,带着皇上给父母及祖父母的诰轴出都,国潢尚未到家,国藩却收到家中来书,他亲爱的奶奶,已在九月十八日驾鹤西去。享年八十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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