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凡缓缓落地,将零放了下来。他微微侧目,注视着那座恬淡典雅的草堂,眼神中充满了难掩的敬意。
\"往常师长便在此静修沐浴佛缘,领悟大道真谛。此刻...只怕他还未曾觉察那场异变吧。\"
林凡神色凝重,显然是在考虑着如何向师长禀告方才发生的大祸。而这位师长,无疑是整个寺院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了。
\"那...那我们可怎么开口呢?\"零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,生怕惊扰了师长的清修。
\"且听我来。\"林凡说着,迈开步伐,朝着草堂的门口缓步而去。
每一步,他的神色都越发肃穆庄重起来。待到门前,更是恭身止步,极为虔诚地双手合十,弯下腰身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\"弟子...林凡,拜见师长。\"
他先是朗声呼唤了一声,随即郑重其事地三鞠躬,拜伏在了地上。
\"师兄这是...?\"零不由得有些讶异,见林凡竟对着空荡荡的草堂如此虔诚,连忙也赶紧跟着拜伏下去。
\"启禀师长,方才晚间,弟子在寺中一间禅房,不慎遭遇了一场凶煞入侵,差点丧命于那凶灵之手!
幸亏弟子运足内力,施展法术,才得以将那异象尽数化解!不过在这场大战之中,却也无意中听闻了一些令人惊骇的内情...\"
林凡缓缓开口,语气一片恳切诚挚。他目光坚毅,毫不退缩地向着空旷的草堂内部诉说着方才的一切经过。
\"据那凶煞所说,原来是我等的尊师,不知何故走上了歧途,竟私自与魔道中人沆瀣一气,险些令整个寺院遭受亘古未有的浩劫!
这等罪行,岂非是背叛了佛祖的教诲,亦是对大慈大悲的亵渎!恳请师长明鉴,弟子愿就此事一并向您禀明...\"
就在林凡诚挚言语的最后几个字音刚刚落下,一股骇人的气息突然在空气中凝聚膨胀开来!
周遭的一切,仿佛都在这一刹那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变化。
那一片原本盛开怒放、娇艳欲滴的鲜花,霎时间便枯萎凋零,花瓣迅速卷曲枯黄,渐渐变作满目狰狞的尖锐藤蔓!
仅仅是须臾,原本生机勃勃的花丛就已然化作了一片蓬勃向上的荆棘丛林,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利刺,令人望而生畏!
更骇人的是,就连脚下的青草地也在这股诡异力量的影响之下,缓缓变作了密密麻麻的尖锐草叶,泛着森然的寒光!
\"这...这是怎么回事?!\"
零惊恐万分,下意识就要后退。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,那些森然的草刺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,疯狂向他扑击而来!
\"当啷!\"
一声凌厉的金铁交击之音猛地响起,只见林凡眼疾手快,已然飞身挡在了零的身前,手中多时一根短棍,正在迎着那片狂啸的草刺激烈地荡开!
\"给我退开!退开!\"
林凡厉喝一声,那些擎天般的荆棘丛便被他硬生生地扫开了一个缺口!
可就在下一瞬,更多密集的草刺便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般,自四面八方向两人猛扑而来!
\"砰砰砰!\"
林凡低吼连连,手中短棍呼啸不停,竟是在同这片狂暴草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!
密集的砰砰作响之声不绝于耳,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。只见林凡那赤裸的上半身,已然被无数根利刺给扎得鲜血淋漓!
鲜红的血液在空气中飞溅,缓缓在月光的映衬下划出一道道殷红的痕迹,分外骇人!
然而就在林凡拼死一搏之际,那座素朴典雅的草堂中,却突然传出了一声深沉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叹之声!
\"唉...师孙可知,追根究底,一切皆是因为爱恨情仇而起的执念啊!\"
这声音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威严压力,整个后山上上下下,顷刻间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!
就连那片狂野嚣张的荆棘草丛,也似是顿时被施加了某种镇压法力,化作了千千万万朵浑然无害的鲜花,重新郁郁葱葱地盛开在了草地之上!
那道声音不疾不徐地继续响起:\"世间的一切苦难皆是由于执念所致...不过,孺子既然心怀至诚,报往因缘,老衲就姑且为汝解答三分吧。\"
顷刻间,一个身着僧袍、面目慈祥的老僧人就缓缓走出了草堂,站在了林凡与零的身前。
那身僧袍质朴无华,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庄严气度。而那道沧桑的声音,正是从这老僧的口中发出!
\"师长...!\"
看清来人的容貌后,林凡与零二人顿时放下心来,齐齐跪伏在地,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。
原来,此人正是寺中的大师长,也是两人最为敬重的导师了。而方才的一场惊魂骇骇之变,无非就是出自师长的法力考验!
\"嗯。\"
大师长点了点头,坦然接受了二人的恭维。
他温和的目光扫视在两人身上,随即投向了林凡那遍体鳞伤的上身,不由皱了皱眉头。
\"傻小子,这般拼命又有何用?莫非你已经忘记了老衲往昔的教诲了么?\"
大师长这番话语一出,霎时间周遭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。
那草地中央,一株绿莹莹的草本植株渐渐从地底冒了出来,层层叠叠的嫩绿色叶片迤逦有致地环绕盘旋,中心露出一朵娇嫩欲滴的黄色小花。
林凡一见之下,顿时眼睛一亮。
\"这...这不正是寺中罕有的灵芝参王吗?\"他喃喃自语,语气难掩惊诧之色。
果不其然,大师长随即点了点头,慈祥的目光扫视过来,语重心长地开口:\"这株灵芝参王,乃是上代祖师历经千辛万苦所采摘而来,具有疗伤救命的神奇功效。你这次负伤不轻,不妨先服下它。\"
说着,大师长随手一指,那株参王灵芝便如获得新生一般,骤然迸射出一股盎然的生机,缓缓朝着林凡的方向飘了过去。
林凡赶忙合十作揖,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珍贵无比的草药抱在手中。只见那草叶散发着淡淡的荧荧幽光,仿佛蕴含着无上的灵性一般。
他深吸一口气,毫不迟疑地就将整株草药送入口中,慢慢咀嚼吞咽下肚。
刹那间,林凡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熊熊的炽热真气,体内的每一处伤口都开始迅速愈合,鲜血也止住了流淌。待到半盏茶的功夫,他便已恢复如初,气色看起来比之前红润了许多。
\"多谢师长慈悲,弟子已无恙了。\"他长吁了一口气,谦恭地向大师长行了一礼。
\"嗯。\"大师长微微点头,这才挥手示意三人一同进入草堂。
一进门内,只见这座草堂的陈设着实朴素无华。除了一股隐隐的馨香氤氲在空气中之外,整个室内别无他物,只在正中央旧旧舖就了两张蒲团,看上去都已经破旧不堪了。
\"零,快请到蒲团上小坐吧。\"林凡体贴入微,连忙将那两张蒲团拍打整理了一番,方将零恭敬地让了上去。
而自己却仍然站在一旁,恭恭敬敬地注视着师长。
\"师长,方才弟子等实在是罪过难逃。\"他郑重其事地开了口,\"竟因一时迷惘,惹得师长如此费心费力...真是愧对了师长的一片慈悲呵护啊。\"
大师长摇了摇头,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。
\"老衲不过是稍稍考校了你们一番,让你们意识到世间万物背后存在的因缘关系而已。\"他淡然说道,\"一旦放下了自身的执念与困惑,自然就能看清一切。\"
大师长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逡巡了一圈,继而径直望向了院子外那一片重新焕发生机的鲜花草地。
\"你可知,这片花草原本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教材。花草树木,哪一种不是生命?每一种生命都有其存在的原因,皆与因缘循环环环相扣。\"
大师长说到这里,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\"比方那片荆棘,表面上看去锐利可怖、凶暴无理。可你可知道,它们之所以会生长出那些尖锐的刺,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罢了。\"
\"一旦你能以平常心看待世间万物,放下对错好坏的偏见,自然就能明白,这世间本无所谓善恶高低之分。\"大师长神情肃穆,一字一句地缓缓诵说着。
林凡和零则侧耳静听,专注地领会着师长的谆谆教诲,脸上写着虔诚的神情。
就在林凡和零虔诚聆听之际,大师长的目光越过他们,越过这座草堂,越过整座寺院,似乎穿透了时空,投向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场景。
他的面容上,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怀念之色。
\"提起往事,老衲也曾历经艰辛才走到了今日。\"大师长沉吟了片刻,缓缓开口:\"山中修行虽看似平凡无奇,实则充满了考验和磨难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