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重意并未挪步，望着侧殿上几乎高耸入云的四大天王金像，背对着杨媚卿道：“若娘娘当真已是方外之人，又为何要暗中命人操控宫中？”
杨媚卿亲手拣了一株清香燃起，对照莲花台虔诚叩首，插香合十，语气仍是不紧不慢。
“未知督公大人这是何意？”
李重意急然转身，衣袍翩飞。
“如今娘娘与我之间，都做不到坦诚相待了吗？”
杨媚卿目光微闭，面上不动声色，心中却是微微一动。
坦诚相待，她过去也是如此认为，只是如今有些事情好似悄悄发生了些变化。
一种她控制不住，又有些心存恐惧的变化。
“你想问什么便问吧。”
“娘娘派余广袤暗中给皇上下毒，致龙体危难受损，可是为了要报复皇上当初将娘娘驱赶出宫？”
杨媚卿缓缓抬眸，背脊挺得笔直，坚定起身，与李重意四目相对，浅笑着道：“那又如何？督公大人难道还想抓我回去治罪吗？”
她语气十分轻松无惧，像是说的只是些日常琐事，并不会危害到朝局社稷。
李重意知道她会对自己承认，也知道她会有恃无恐，但听她语气如此，仿佛根本不认为有什么错。
“皇上仁德宽厚，多年来对娘娘心意始终如一，不知娘娘为何要对皇上下此毒手？”
杨媚卿听完沉默半响，突然仰头发笑。
“他仁德宽厚？那你可知我初入皇觉寺时险些被政敌毒杀？若不是我多年费心辅佐于他，替他匡扶社稷，清剿毒瘤，我会与人结怨？
可他又是如何做的？把我像一块用过的抹布一样弃如敝履，赶我出宫？我想报复他，难道有问题吗？”
李重意紧口不言。
杨媚卿这是把所有的困难和挫折，都算在了天启帝的头上。
可她所有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为别人做的，而是为自己做的。
他不想与她争辩皇上当初驱逐乃是形势所逼，也不想同她再强调如今的荣华皆因源于皇上施恩。
他内心对她只有深深的失望。
“兵部侍郎陈远山的夫人，是不是娘娘派人灭口的？”
杨媚卿承认得干脆利落：“是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因为当时只有她死，才不会泄露我的计划。”
“什么计划？”
她莞尔一笑：“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，但过不了多久，你就会明白。”
李重意静静的看着她一双美眸，若论姿容，杨媚卿的确是倾国倾城。
长相国泰民安，端庄大气，就算身着素衣灰袍，也如珠玉蒙尘，根本无法掩盖其半分锋芒。
只是这样一张美人面皮之下，掩藏的却是一颗淬了毒的心。
“那陈慧茹，也是你杀的？”